11.人體晶片
第二天,送飯口又送來一頓豐盛午餐,到了下午,警察開了鐵門,拿出名單念道:「4501號、4502號、4503號、4504號出來」,Jerry、Michael、金濤、力克對號而出。他們被警察帶到五監區病房大廳左邊列隊等待,大家互相對視,都搖搖頭不知道要幹嘛?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猶太人Gershom對五倉病房的描述:「那些年輕人都是站著進去,躺著出來,肚子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口子,直接就裝進了屍袋,送往後門的一個高煙囪。」
從五監區醫療中心後門看去,在濃厚的昏霾中,隱隱約約果然有一個高煙囪,都感到一些陰森恐怖,令人不寒而栗。
他們在醫療中心一個房間列隊,力克第一個被叫進去,醫生進行簡單的身體檢查,然後用針管抽了血就可以離開,接著下一個又進來。
力克離開時發現排隊的年輕人又多了些,其中有一位女士很面熟,這位女士也看到了力克並用漢語叫了一聲「力克大叔」。
啊!原來是胡搖,力克四處掃視一遍,想必周圍也沒有人能夠聽懂漢語,就大膽地交談起來,力克問胡搖是什麼情況?胡搖說:「我作為信仰群體,被關在7號監區,進行強制洗腦,未能洗腦成功者將被當作終身勞工。」
「啊!聽說就相當於判了無期徒刑或慢性死刑!」力克說。
「但是,我們會自救。」胡搖充滿希望的樣子又問力克的情況。
「我在4號監區,可能有機會離開集中營。」
「出去後一定要記得清除心中昏霾,如果社會上大家都清除了自身那片昏霾,加州的昏霾能量自然就會解體,一定要人傳人心傳心,切記!」胡搖見力克點點頭,接著問:「這房間裡是做什麼?」
「抽血!」
「這可不是好事,我們7號監區有許多年輕人也被抽血,不久被點名出去檢查身體,就再也沒有回來,而且有一次我們問管教『那些被叫出去的人去了哪裡?』他回答說:『他們已經被……,你們都是人礦和韭菜,要想保全自己的器官和生命,現在悔過還來得及。』管教已經證實活摘器官,這裡跟紅色大本營的情形非常相似,許多拿手術刀的醫生都來自紅色大本營。」
「啊!」力克感到十分驚訝,原來Gershom描述的那種情形是真實存在的。再望眼看看這裡的醫生護士,似乎道貌岸然卻看不出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屠夫,還有這些柔弱的女護士,很難跟殺人聯繫起來。因此對活摘器官的描述還是不太相信。
胡搖見他不信地搖搖頭,又進一步地說道:「我的爸爸其實也是被活摘器官的,當時監獄方通知我的親屬,說是因病而亡,我家親屬就去收屍回家,獄警令其不許解開屍袋,要求立即火化,並派警員緊密跟隨監督,親屬在獄警不留意的時候解開屍袋更衣,這才發現屍身遭受剖腹,官方派大量警察來搶屍體,因大量民眾保護屍體,警察搶屍失敗,又派出大量防爆特警,在夜深人靜的下半夜暴力搶走了屍體。」
力克說:「我當時也聽說了這件事,有些疑惑也沒有去深入了解真假。」
「是的,我的親屬告訴我的時候,我也不相信,後來有一名良心警察爆料證實了這件事,他當時就在活摘器官現場,全副武裝負責保衛,現場還有一名軍人,也是全副武裝,都目睹了全過程,他還披露,那些拿屠刀的醫生都是軍醫,眼睛都不眨一下!當時良心警察還用手機偷偷拍了照片,我看到照片就完全崩潰了。」
胡搖抹了抹眼淚接著說:「好了,不想回憶了,最近豆豆哥的情況怎樣?」這時一位醫生過來責令不准交談,看了看號牌直接將力克帶到大廳右邊列隊等待。
力克不知道等待什麼,但見房間外站崗的士兵,就感到很緊張,活摘器官的陰影肯定揮之不去了,心在快速跳動,腦袋在激烈轉動,看到這全副武裝的士兵怎麼會不聯想到胡謠的描述呢!什麼樣的手術需要武裝人員在現場站崗呢?
正在他忐忑不安之際,突然房間門打開,醫生照單念了一聲4504號,他頓時像被砲彈擊中一般,全身一震,拖著沉重的腳步進去,這房間看起來像是一個手術室,讓人警覺的是,除了門外站崗士兵外,室內還站有一名全副武裝的警察,天啊!力克一下子感覺像五雷轟頂一般恐怖,這不就是胡謠描述的活摘器官的佈局嗎?
兩名醫生讓他躺在一張病床上。力克想,這一躺下去還能站起來嗎?就不上病床,這時他看到高大的黑人警察過來,能清晰的看到黑大漢胸毛和手臂紋身,這恐怖氣勢讓力克全身肌肉收緊,為了避開黑大漢的暴力只好僵硬地躺了上去,剛剛胡搖說的以及之前Gershom描述的那些惡魔般的恐怖,還清晰地在耳邊縈繞,他腦袋裡一瞬間就想到了所有不幸結果,似乎被摘取身上一塊零件的命運已在所難免。
男醫生要他脫掉衣服,連內衣都脫掉,他們查看身上是否有什麼紋身或什麼組織的暗記等可疑符號,然後用一些說不清的設備在腦袋上身體上做了全面檢查。
醫生對護士說:「準備手術刀」,力克腦子「嗡」的一下,他們真的要開膛啊!一下子全身發軟,再看這些醫生的模樣,真的是來自紅色大本營的醫生,還不是普通醫生呢,他們白大褂裡面都是軍綠色的外套,肯定是來自紅色大本營的軍醫了,那裡的軍醫很厲害,他們白刀進紅刀子出眼睛都不眨一下。力克的臉迅速變白,感覺自己像一具屍體,身體僵硬得像砧板上的肉,一動不動任其宰割,力克睜著大大的眼睛,張著驚恐的嘴,想要親眼目睹他們如何下刀,如何從身體裡取出像人血饅頭一樣的東西出來。
想到這樣的整個過程,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,突然想起自己要跟John他們一起去推翻這個萬惡的社會,這個使命還沒有完成呢,不能就這樣躺著出去呀!這時候真的恨不得像一個無敵大力神,打倒所有衛兵、警察和醫生,然後去推翻邪惡的政權,解救所有屠刀下的人們。
一種本能的求生慾望湧上心頭,身體也有了力量,開始動來動去,要想掙脫病床,醫生護士都控制不住,門口衛兵進來與警察一道將他按在床上。
力克說:「我已經是老年人了,身體器官全部衰竭,我全身上下都被污染,器官像煤炭,我來自紅色大本營,那裡有工業廢氣、汽車廢氣、有霧霾,我還吃過三鹿奶粉,我每天抽一包煙、喝一瓶酒、還吸過毒品,我全身都是毒,你們不要碰我,我會毒死你們的。」
醫生和警察都不知道他說什麼,讓他趕快閉嘴,並立即給力克扎了一針,才讓他的情緒鎮靜下來。
力克看醫生又在推針管,藥水從針頭噴出,又迷迷糊糊看見他們舉起了手術刀,自己身體已經不聽使喚地任由他們擺弄起來,他感覺自己就要死去,慢慢地閉上了眼睛,腦袋一暈,一切都不知道了。
過了許久他感覺有人扇了他的耳光,睜開眼睛一看,原來是Jerry,力克驚恐地望著大家說:「我死了嗎?」並下意識地感覺一下,自己好像還活著,就坐起來看看自己的胸膛,完好無損,只是感覺左上臂有點疼痛,上面纏了繃帶,又看大家左上臂都纏了繃帶。
「我們這是做什麼啊?」力克問。
Jerry安慰說:「大家已經被安裝了數字晶片在右手臂。」
John站過來摸摸他的頭表示安慰說:「其實沒什麼問題,數字晶片相當於我們進入社會的身份證,你要進商店、搭車、進餐廳、住旅館和購買一些敏感物品都需要伸出手臂實名制,每天上班下班和進出任何政府部門機構都需要伸出手臂打卡,這也是我們走出集中營所必須的程序。」
力克這才定下心來,不過心裡感到很不好意思,如此膽小怎麼去幹大事呢,此刻他恨不得鑽進地縫。
一週後,9人全部通過了上臂數字晶片的檢測,同時也通過了腦控檢測,全部符合標準,再到所謂法院透過一台機器人審判,認為這9人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,是符合標準的社會主義合格產品,Russ簽字後交給上級部門,很快被批准離開集中營,投放社會。
Russ宣讀了他們的去向:Oliver、Jerry、力克、Michael、金濤5人被安排到環境衛生局,清理城市垃圾,John、Aric、Mark、Jeff被安排到運輸隊成為搬運工。
Russ說:「你們之前都是高級官員、成功的企業家、專業技術人才、警察或媒體界的知名人士,但是在加州社會中,已不再存在傳統意義上的私有製,你們只能在黨主導的計畫經濟體系中為社會主義目標服務,你們如果當初從洗腦班回到社會,就可以去到事業單位、國營企業,但是從這裡出去的就只能被安排到最基層最艱苦的單位,通常都被安排去艱苦的集體農場、礦山等,而你們被安排在城市,希望你們珍惜這份工作,用滿懷熱情去擁抱你們的新生活吧!」
Eric補充說:「你們回到社會將會看到一個充滿數字的、嶄新的加州社會新時代,我知道,你們當中許多人的觀念還比較頑固,集中營還沒有把你們泡熟,嚴格說來還不是十分合格的產品,但我們珍重機器人的審判,我們社會主義的需求量很大,也只能投放一些我認為的次品到社會。你們要明白,身為次品,你們在加州社會中的地位僅為三等公民,這數字晶片就是你們的身份證,社會上所有掃瞄設備都可以打卡查看你們不光彩的、對社會主義擁有不良思想和動機的信息。三等公民的綠碼也是有很多限制的,控制你們不能涉足政府機關和一切敏感場所,數字晶片卡上的實名信息決定了你們不能購買電腦和一切數字產品,你們不能參與媒體和社會互動的任何敏感活動;如果違反了一些規定,數字晶片卡可能會出現黃碼,你們只能在規定的有限的空間活動;如果仍然違反規定,甚至有反黨言論或動機,數字晶片卡就會出現紅碼,你們就只能待在家裡,哪裡也別去,包括上班,即使餓死在家,也是你們自己的選擇。相反,如果給黨伸出了橄欖枝,真誠地投身於黨媽媽的懷抱,你們就可以從紅碼變成黃碼、綠碼,也就是說,你們也可以從三等公民晉升為二等公民,有特殊貢獻者也可以成為一等公民,成為黨的體制內的人,是選擇死亡還是選擇榮華富貴都是你們自己說了算。
你們現在作為次品都必須接受腦控,我們要隨時觀察你們的思想活動,隨時知道你們的一舉一動,你們對加州社會的忠誠和熱忱不足,但也不要有任何思想犯罪和行為犯罪,切勿企圖透過任何手段逃避腦控的監管,否則我們會回收這些次品垃圾,然後給你們戴上數字鐐銬,或者在你們的腦袋裡植入數字晶片,那時候你們就被戴上了緊箍咒,哪怕你們有72般變化都逃不過我們雪亮的眼睛,我們隨時可以令腦植數字晶片發生爆炸,面臨的後果是不堪設想的。你們了解紅色大本營嗎?在那裡,像你們這樣的人早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機會了,我們希望能夠挽救你們,並且一再給你們機會,好自為之吧,希望盡快與我黨站在一起,成為我黨需要的合格人才。」
大家被釋放雖然是一件高興事,但是,Eric的這一席話反而讓大家的心情非常沉重。當力克和他的同伴們走出監獄的大門,重獲自由的瞬間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。每個人心中都揣著不同的心思,他們意識到,面對一個以數字和控制為核心的世界,他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。
力克雖然回到社會,但Eric的警告聲仍在耳邊迴響,似乎在提醒著他,無論時代如何變化,自由與控制的鬥爭從未停息。他開始注意到數字社會下的一切運行方式。在這裡,個人行動受到嚴格監控和管理,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都依賴於手臂上的數字晶片,這不僅是其身份的象徵,也是對思想和選擇的無情約束。
為了生存,他們被分配的工作或許簡單卻充滿了象徵性意義——清理城市垃圾。力克和他的朋友們幾乎立即明白到,這就是時代賦予他們的使命:不只是在物質上去清除城市的廢物,更是在精神和道德上去清理這個社會沉積的毒瘤和垃圾。
每一個被清理的角落,都承載著他們內心深處的反抗:推翻這個不公和被操縱的世界,讓真正的自由與信仰再次興起成為現實。
環境衛生局的工作包括掃街、倒垃圾和清理下水道。在美國,這些職業受到尊重;而在一些社會主義國家,可能是不被重視的下等職業。
力克和其他單身職工一樣,被分配到一間社會主義公房,單身公房通常不超過10平方米,沒有廚房,只能使用簡單廚具;沒有衛生間,夜間只能使用馬桶或夜壺,有一個給水槽,還有一盞燈,經常水電供應不足,夜間10點之後基本上處於停電狀態。
每人獲得一套夾克工作服,這些服裝的布料類似於牛仔服布料,不過大街上已看不到牛仔服,也看不到各種時髦款式的穿著,綠色、迷彩色和藏藍色通常是軍方和官方的主體色調,藍色、宗色和黑色是社會普通百姓的主色調,而這樣的藍色夾克工作服反倒顯出一種時髦。
力克穿上那件象徵勞工身分的藍色夾克,走在灰暗而狹窄的街道上。儘管生活條件艱苦,他和他的同伴們在彼此的支持與鼓勵中尋找到了堅持下去的力量。他們不再只是為了自己的生命而奮鬥,而是為了更美好的明天,為了所有受壓迫的人們能夠站起來,與不公義奮戰。
每當力克和他的隊友們走上街頭開始清理城市的日常垃圾時,他們心裡都明白,每一片被清除的污垢,都代表著對壓迫系統的無聲抵抗和對自由的無盡渴望。他們用行動替那些仍被束縛和沈默的人們發聲,期望有一天能真正迎來一個不被數字和權力所控制的世界。
在那個沒有太多色彩的世界裡,力克和他的小團隊努力營造出一片小小的綠洲。他們在狹小的住所裡交流著最新的想法和策略,彼此支持,共同成長。他們知道,這條反抗之路充滿荊棘,但同時也充滿希望。因為,正是在這無數個微小的抗爭中,未來的曙光才會顯現。
即便任重道遠,力克從未停止對未來的憧憬,他堅信這場災難的終點一定是自由之光灑滿大地的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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